沈弗寒浑身一颤,蓦地睁开眼睛。
入眼是一片漆黑,但他能看到百子千孙帐顶的模糊轮廓。
沈弗寒怔了怔,他服下毒药之后,竟没有死吗?
没等他想明白,身侧传来均匀舒缓的呼吸声。
他缓缓转过头去。
月色偏移到窗外,正巧打在床榻上。
借着微弱的月光,他看到温嘉月清丽柔婉的脸。
她的唇角翘起甜甜的弧度,想来正陷入一场美梦中。
沈弗寒震惊之后,便也知晓自己正在做梦。
每次生病之后,他便会梦到温嘉月。
这次服下毒药之后,她也来见他了吗?
临死前能再见她一面,他很欢喜。
沈弗寒小心地拥着她,额头抵着她的。
他低声呢喃:“抱歉,阿月……”
“唔,夫君?”温嘉月被他惊醒,茫然地问,“你怎么忽然这样喊我?”
她疑心是自己听错了,夫君何时这样亲昵地喊过她的闺名?
沈弗寒动作凝滞。
在梦里,阿月从来不会开口说话的。
他重新望向她。
温嘉月莫名觉得有些害怕,夫君的眼神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威严?
她颤颤垂眸,轻声道:“夫君快睡吧,明日你还要早起。”
沈弗寒不动声色地问:“早起去哪,阿月可还记得?”
阿月……
温嘉月的心又是一阵怦然,他喊的真的是阿月!
心里的欢喜在蔓延,她根本藏不住,表现在脸上,露出一个浅浅的、害羞的笑。
“夫君,你、你怎么忽然这样唤我?”
见她露出这副再熟悉不过的娇羞模样,沈弗寒愈发怀疑起自己服下的到底是不是毒药。
分明是可以和从前的阿月对话的神药。
他不知道这场梦什么时候结束,若是错失机会,以后可能不会再有了。
想到这里,沈弗寒握住她的手。
黑暗里,他贪恋地望着她,低声道:“因为我喜欢阿月,一直喜欢。”
说完,他只觉得自己可笑。
阿月活着的时候,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,等她死了,他竟在梦里对着一个虚幻的影子说出来。
可他毫无办法。
阿月去世十年,纵然他是位高权重的首辅,是人人敬仰的景安侯,也无法让他的妻女死而复生。
他的思念与懊悔,全都无法传达。
他抱紧温嘉月,几乎揉进骨血里。
他哀求道:“阿月,不要走……”
温嘉月受宠若惊,小心地环住他的腰,轻声道:“我自然会一直陪着夫君的。”
方才夫君竟说喜欢她,不管是哄骗她还是什么,她听了之后都觉得分外欢喜。
这可是成婚四年之后,夫君第一次说这种让人脸热的情话。
她将微微发烫的脸颊埋进他的胸膛里,闷声道:“我、我也喜欢夫君。”
沈弗寒闭上眼睛,眼角涌过热泪。
他沉声问:“昭昭可好?”
她们母女俩孤零零地留在地府,也不知道有没有受欺负。
温嘉月困惑地问:“临睡前,夫君不是陪昭昭玩了好一会儿吗?”
沈弗寒顿了顿,心口被巨大的喜悦淹没,难道这个梦里,昭昭也在?
他马上坐起身,掀开薄衾。
温嘉月没有防备,吓得惊叫一声,往他怀里躲。
沈弗寒下意识抱住她,入手是一片滑腻。
他怔了下,低头瞥了一眼,这才发现她只穿着一件红色肚兜。
“夫君,你要做什么?”温嘉月伸手去摸薄衾,“能否容我先穿上衣裳?”
沈弗寒一时失语。
这个梦做得太真实,他竟能感受到她滑腻的肌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