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黎艾摇头。
卞邪看了眼司黎艾脚,“长途跋涉,是想让你穿厚底靴的。”
“我故意的,”司黎艾看向卞邪,不在意地笑了一声,“草鞋还不如工作鞋,那个男仆把鞋丢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人看我不顺眼,梵朵儿也暗示过我,正好,让他们解解气,你也别追究了。”
看起来是一个人干的,实际上只是推出一个人这么干罢了。
卞邪佯装生气,“呵,万一是我看你不顺眼呢?”
“你不会。”司黎艾深深地看向卞邪,没有犹豫。
“……”一时有些慌乱,卞邪的视线躲闪开,假装看起文书来。说好的不直视规定呢?他再次岔开话题:“他们为何针对你?”
真是工作狂,人际关系一点都不敏|感。
“你想想。”司黎艾正坐的姿势不太方便,他把两腿折叠置在椅面,侧着能看到脚底的血渗出了纱布,凝固在上面。他继续:“我如此特殊的身份入住舰长宅邸,温饱无虑,几乎是自由出入不被拘束。”他平时像是除了完成服役日课,其余什么都没干的样子,但他可以出入卞邪的事务室。他在卞邪同意的情况下翻阅了不少文书,包括最枯燥的《疫城服役者临时停留守则规范(内政版)》、《疫城士官专属服役执行办法》、《疫城人文历史(牺政篇)》等等。
司黎艾虽是记不住多少,但也大概明白了疫城的“运行模式”。
犯错有罚,他从下车违规后被罚入内政,最终却成为了卞邪的专属服役——对于大部分服役者来说,这是福利,毕竟可以免除大部分普通日课,工资也翻倍。这样生存在这里,会有多少人心里不平衡。
卞邪细细想来,忽的记得好久之前昆提醒他不能对司黎艾太好的事情。除了刚来的那几天为难司黎艾去做服役日课,其他时候不是私教礼仪,就是跟在他身边辅助工作,为了行动便捷也多数时间解除连接脚铐的脚链,活动自由,甚至一人居住,还……在他的卧房留宿过。
卞邪记不清那天发生了什么事,却总是梦到自己像猫一样黏着司黎艾,希望他能抚|摸自己。
司黎艾微微前倾,与卞邪拉近些距离:“你可听过我们俩的传言?”
卞邪当然是听过些,但不多,“……关系不好,常常体罚你?”
司黎艾低声笑了出来,“是,但更多的是说……小大人这是在养情人呐。”司黎艾不怀好意地“点醒”了卞邪,近得像是要亲上他一般。
好近。
“你又乱说话……”卞邪心脏跳得紧。
……这算养什么情人?
他是我必行卡片任务上要保护的人。
他作为替罪羊才来到这里,他原本便是好人,来疫城只是无妄之灾。
只是顺便还人情罢了……这都是他下意识做的认为对的事情,他想补偿司黎艾,起码让他在这个无依无靠、陌生的环境下有一点点依靠。
就像当初年幼时的自己一样,在黑暗中有能够抓住的光源。
可是,好像又不完全是这样。
有没有想我啊?小骑士。
我要带你看西元最好看的夜景。
帕子收好,不许再给其他人用。
我可以再相信你吗?
我喜欢你。
别把我惹急了。
阿邪。
一时间记忆纷乱,平静的心竟是动荡不已。
明明有许多借口和理由可以反驳,心底却一个都不想说与司黎艾听。
卞邪想不明白自己的心意,别过脸,手上的文卷都要被他捏皱了。他努力平复着心口的热,平静道:“你是我的专属服役,也是……帮我家顶罪的人,我如此做都是为了……”
“卞邪,”司黎艾打断道,“我来疫城是为了大局,”他视线落在卞邪攥着文卷的手上,他轻轻地拍着那紧绷的手背,“可我说过,我从未怨过你,不是为了安慰你而说的话。”
“我的决定,后果只由我一人承担。”
“……”卞邪还是叹了口气,将手拿开,依旧没敢与司黎艾对视。
司黎艾却一笑,换了个话题:“可我不是你的专属服役前,你就让昆来照看——哦不,‘监视’我,我的一举一动都在日志里面,你可以说这是工作。”
他观察着卞邪逐渐窘迫的表情,“但成为你的专属服役后,你又让安娜‘监视’我,不仅‘监视’我有没有好好工作,还‘监视’我有没有危险,有没有钱花,我受伤的时候还火急火燎的……”
“你想说什么?”卞邪侧过身来,隐隐作怕。
他这是……发现什么了?
不应该啊,他是我的任务保护对象这件事,昆都没有细问过,他不可能知道。
“你在想什么?”
卞邪的思绪被打断。
司黎艾深深地看着卞邪,将对方的手抚在自己脸上。
他在对方的错愕的神情下亲吻了对方的掌心,眼神暧|昧不明。
有什么不太对……
“乖训?那我是不是得当一只懂得感恩的家犬才是?”司黎艾换了个坐姿,牵住卞邪的手,让他抚上自己的脖颈,缓缓靠近。
距离不足发丝,故意道:“见我被绑架,担心了吗?”
“我……”
成功诱得对方张口,触及柔软。
如夏日的太阳般灼热,也如秋日的瓜果般香甜。
……(清水版)
卞邪从未体会过这般异样的情感,像是吃了甜食般心情愉悦,又像得知一日没有紧急事项后的轻松……不,更像是溺水后以为无人发现,以为临近死亡却漂泊上岸的庆幸。
真是令人捉摸不透……
他清醒片刻,想要抵抗,司黎艾却将几根手指插入他的发间,逼着他离得更近。
不对。
不能。
不行。
心里的声音沉没在海底,再也传不上岸。
司黎艾在心里的定义,似乎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。
忽的,只听见门被谁敲了两声,喊卞邪用晚饭。
卞邪强忍着情绪推开司黎艾。
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司黎艾圈在了怀里,长吻过后,两人的呼吸都是乱的。
“卞邪,我……”
“先别说话。”
司黎艾怀中一冷,彷徨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。
太流|氓了!
赤红色的双眸动荡不堪,耳畔又响起敲门声,卞邪不得不僵硬地说了句饿了吃饭。说完迅速开门离开。
司黎艾心中一边反思,一边迅速跟在卞邪后面,眼睛却追着卞邪红着的耳垂看。
啊……艹……
好想咬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