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回 元明传承技艺精 菊心渐成道地标
元至元年间,金马河上游右岸的“菊心村”,川老汉的后人(时人唤“菊生”)接过祖辈的药锄,将“菊花心”川芎的种植技艺打磨得愈发精细。他在祖父“三浇三晒”的基础上,总结出“看纹选种”法:采收时,必选断面菊花纹“瓣数匀、油点密、中心黄”的川芎作苓种——瓣数不足六圈者弃之,油点稀疏者弃之,中心髓部发暗者弃之。
“这纹是芎的‘命门’,”菊生对药农们说,“纹正,气就顺;油点密,力就足。咱种的不是芎,是金马河的水土给的‘活记号’。”他带领村民在金马河沿岸修了“分水槽”,将岷江支流的活水引入芎田,让土壤始终保持“润而不涝”的状态——这是“菊花心”纹路清晰的关键:水分过足,纹理会模糊;水分不足,纹理会断裂。
明代《蜀中药谱》编撰时,医官周慎斋专程赴菊心村考察,见“菊花心”川芎断面如描金画菊,惊叹:“此物纹如天成,非人力可仿。金马河上游右岸之土,松如筛、润如膏,钙镁相济,故芎之形成层顺纹而长,成此奇象。”他在书中首次将“菊花心”作为鉴别都江堰川芎的核心标准:“灌县芎,以断面菊花纹清晰者为真,纹乱则为伪,纹淡则力薄。”
此时的“菊花心”川芎,已通过茶马古道远销藏区。藏地活佛用其配羌活、防风,治高原风寒头痛,赞其“药力如菊绽,散邪如瓣展”,甚至派人来菊心村学习种植,却因藏地水土凛冽,种出的川芎断面仍是乱纹,叹道:“金马河的‘菊’,离了蜀地的暖,开不出来。”
第六回 清代验药订标准 菊心入册显真容
清康熙年间,四川巡抚张德地主持修订《四川通志·物产考》,特意派药工赴菊心村,将“菊花心”川芎的特征写入方志:“灌县金马河上游右岸产芎,三年生者,断面放射纹如菊,中心浅黄,外层油点密,名‘菊心芎’,为芎中极品。”为确保标准统一,药工还绘制了“菊花心”详图,标注“瓣数七至九圈为上,油点每平方厘米不少于三十个”。
此时的菊心村,已形成“看纹定价”的规矩:顶级“全菊芎”(纹路完整如盛开的菊),价为普通川芎的三倍;次级“半菊芎”(纹路半散),价减半;无纹者,只能作饲料。成都“同仁堂”的药商每年秋季必来,带着《四川通志》的图谱逐株验货,见有不符者,当即拒收:“通志定的规矩,‘菊心’是根,没根的芎,咱不要。”
乾隆年间,太医院为辨蜀芎真伪,制定“三验法”:一验形(圆实如拳),二验纹(菊花心完整),三验气(辛香带甘)。有次查获一批冒充“菊心芎”的外地芎,太医院院判切开断面,见纹路杂乱如麻,冷笑:“金马河的‘菊’,是岷江水一勺勺浇出来的,是五花土一层层养出来的,岂是染色、涂油能仿的?”
菊心村的老药农们,把“菊花心”的秘密刻在村头的“守纹碑”上:“土要五花,水要活沙,种要三年,纹要如霞。”这十六字诀,成了代代相传的“芎经”。
第七回 乱世守种护菊心 文脉不绝待新生
民国二十七年,日军轰炸四川,金马河沿岸的芎田被毁大半。菊生的曾孙(时人唤“守芎”)带着村民,将最优质的“全菊芎”苓种装进陶罐,埋在都江堰宝瓶口附近的古堰渠下——那里是金马河与岷江交汇的“活水眼”,土壤湿润,不易被发现。
“这不是普通的种子,是咱村的根,是‘菊花心’的魂,”守芎对儿子说,“就算房子炸没了,只要苓种在,‘菊心芎’就断不了。”日军投降后,他们从堰渠下挖出陶罐,苓种虽经数年,断面的菊花纹仍隐约可见,种下后,次年便长出了带着完整“菊花心”的川芎,村民们对着都江堰祭拜:“是李冰父子护着咱,是金马河等着咱啊!”
新中国成立后,四川省农科院的专家来到菊心村,用显微镜观察“菊花心”的形成机制:川芎的形成层细胞在金马河五花土中,因土壤矿物质分布均匀,分裂时呈放射状排列,形成“花瓣”;油点(挥发油细胞)沿纹理聚集,正是药效的物质基础。这一发现,印证了古人“纹正则效优”的经验,让“菊花心”从“经验标志”变成了“科学特征”。
第八回 现代考证定源地 地理标志耀古今
1980年代,《中药材》杂志的研究者沿着金马河考察,在右岸的古河床遗址中,发现了宋代芎藭种植的痕迹——土层中残留的川芎根茎断面,虽已碳化,仍能辨认出放射状的“菊花心”纹路,与清代方志记载完全吻合。结合历代文献与实地勘探,2001年《中药材》杂志正式刊发考证:“都江堰川芎历史产地位于金马河上游右岸,宋代即有栽培,其‘菊花心’为道地性核心特征。”
2008年,“都江堰川芎”获批国家地理标志产品,标准中明确规定:“断面呈黄白色或灰黄色,可见波状环纹(菊花心),散生黄棕色油点。”这意味着,“菊花心”从药农口耳相传的特征,成为受法律保护的“身份标识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