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悬镜司掌镜使大人,可还满意我送上的大礼?”
掌镜使…听闻这三字,谢展神情僵住,喉结不由滚动,刹那间那张脸褪去血色。
就连夏清朗都愣在原地,如惊雷轰顶,茫然震惊。祝余是如何知道的?除了悬镜司的人,无人知晓谢展的身份。
祝余脚步未停,步步靠近,他一寸一寸向后退去。
她的眸光毫不掩饰地想剥离谢展的面具,就好像一朵待放的荷花只有将它的花瓣一点点剥离才能瞧见着花心。
她玩味一笑,那双杏眼凝视着:“在清河,让猞猁送信之人,也是大人吧?”
数条思绪交杂一起,脑中空白,连带着动作也变得迟钝起来,谢展一个踉跄,后背已经贴到墙上,再没有退路了。
她究竟是何时起疑的?
一时间,少年的眼不知看往何处,怕与她对视。而她就站在跟前,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,凌乱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,洞内的空气不流通,惹得耳朵滚烫发红。仿佛下一刻,她又会做出那日在鬼瘴的事来。
他闭着眼,语气慌乱道:“祝姑娘,这,这不合礼数!”
祝余微微昂起头,扯出一抹讥笑:“谢展,你几次三番耍弄我,今日也让你尝尝这滋味。”
谢展意识到被她挑逗,那些话被堵在喉咙口。烛火跳动在他的明眸,与之一同跃动的还有这青衫女子的身影,都在诉说着心虚不宁。
此时最不合时宜出现的那人,其实是夏清朗。他恼,要是方才坚持己见待在原地等,就不用眼睁睁看着老谢被人调戏。
他忍不住打断:“祝姑娘,不如说说,你是如何发现这件事的?”
闻言,祝余的目光才收敛,既然戏弄谢展的目的达成,自然要说回正事来。
明眸善睐,她撤后两步道:“豢养猞猁可不是件易事,因其野性固不可养于闹市之中。此外,每日还需喂大量新鲜的鹿肉或兔肉,寻常人家更是负担不起。”
在清河有这财力物力的唯有谢家,而与她有干系的唯有谢展一人。只是说来也怪,前世的谢展连只黑猫都怕,怎么会养起猞猁这种凶兽。
她接着道:“稍作打听便可知,谢家在城外有个围场。而至于每日送鲜肉去围场的猎户,正是我的邻居老鲁。他同我说是那谢家少主贪好野味,可即便是头狗熊,一月也吃不了那么多头鹿。”
夏清朗挤着眼,清咳一声化解气氛,祝姑娘骂人还不带脏字。
那头狗熊也不动怒,反倒被骂出滋味来,他的眸光带着一丝侵略:“所以在清河时,你就已经怀疑上我,那姑娘为何还敢应约来寒江?”
祝余眼眸一沉,想这问题如何答都不妥,总不能直说前世死在你手中,这辈子不想死得不明不白。
良久,她问出一句:“大人信缘分吗?”
“…”
夏清朗黑眸一颤,这不是寻常调戏良家女子的话术,用在老谢身上,怕是白费了。
谢展却是认真想过后再答:“信。”
这一声信字随着洞中的清风撞醒沉睡的铜铃,清脆之声在胸口回荡。
“可我与大人不同。”祝余愣了半响,随后徐徐道来,“谢大人是清河世家子弟,身份不俗,此前二十载,你我在清河未曾有过照面。可为何偏偏这狸猫送信一事发生后,我与大人的缘分只多不少呢?”
祝余双眸清醒澈亮:“谢大人,我曾做过一个噩梦。梦醒时分,我明白了一个道理。那便是这世上所有白来的缘分,都是有人在刻意为之。那大人呢,是有意想与我结缘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