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石峰,天狼帮内,赵百年的尸体曝露在地上,露出一张苍白发紫的面孔,女子正在为他验尸。
“死者赵百年,年四十有余,面色发绀,嘴角带笑……”说到此处,祝余自觉奇怪停顿了片刻。
赵百年为何笑着死去的?她验尸多年,从未见过笑着死去的尸体,大多惊恐痛苦。
祝余接着查验下去:“死者全身湿漉,且四肢身体都有不同程度肿胀,表面看上去确实像是溺亡……”
老杨一脸兴奋道:“是啊,这家伙就是从水里捞出来的!”
射北望一个细微的眼神,老杨忙噤声,转过头十分镇静看向她:“姑娘还请继续说下去。”
“我方才说的是表面上,但倘若是衙门的仵作轻易便可验出,赵百年并非是溺亡。”
祝余察觉到此刻的射北望并不惊讶,反倒透露出一丝担忧来,看来他一早知道赵百年并非溺死。
祝余随之抽出木镊,从赵百年口鼻处沾下一些粘液:“你们看,他的口鼻内干净无血沫,我想死者是死后被人推下水的。”
射北望的脸色并不好看:“那真正的死因呢?”
闻言,祝余眸光一闪,随后拔出腰间那柳叶刀:“真正的死因还需进一步剖验。大当家的,这里来往都是孩子,可否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,让我单独剖验。”
射北望眼露怀疑,但还是吩咐下去:“寨子北面有个废弃的草屋,姑娘可以在那里。”
这草屋本是赵百年的住所,曾几何时天狼帮还风光那会儿,赵百年作为寨子的三当家,自然是横行霸道。那个时候,射北望不过是给他提鞋的小喽啰,只是今非昔比,他已身入黄土,射北望却坐上了天狼帮帮主之位。
老杨守在外头,时不时往里头探去,小声说道:“这丫头怕不是小瞧了咱们,都不让咱们进去看。你说咱们过的那可是刀尖舔血的生活,什么场面会受不住。”
射北望靠在柱上,拨弄着手腕上的红绳沉吟:“老杨,我看是你小瞧她了。你觉着能进悬镜司的人会是一般人吗?”
老杨颔首,毕竟大当家此前也是悬镜司的一员,那可是响当当的暗器圣手:“只是大当家,我们把这仵作丫头绑来,悬镜司不会有什么动作吧?”
他嘴角轻蔑一笑:“我就怕他们没有动作。”
一炷香过后,祝余才从里屋出来。
她脱下面罩,双颊闷得发红:“大当家,如同方才推测的那样,死者肺部未残留肺液,并非溺亡。而我在死者的口鼻处和指缝中都发现了同一种奇怪的粉末。”
她手中的白布摊开,上头残留少许细腻黑紫色的粉末,若是不留神可能会将它错认为是泥沙。
“这东西看上去像是什么药物或是香料……”祝余本想拿近一些闻闻它的气味。
可没想老杨大吼一声阻止:“别闻!”她下意识将这粉末拿远,疑惑看着二人若有所思的神情。
射北望眼眸一沉道:“是蝶梦香。”
脑袋中那些本是散落的点忽然练成一条线,赵百年是死于蝶梦香,说明一年前这蝶梦香并未完全摧毁。她的推测没错,当初花娥点的香或许就来自于此。
老杨忙着想要撇清关系:“什么蝶梦香,我们不清楚这东西。”
“二当家说这话,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。”祝余一手将腰间的围布解下,拍了拍衣服蹭去褶皱道,“大当家大费周章将这赵百年的尸体抬回,应该是不想官府的人发现蝶梦香并未摧毁的秘密。”
老杨倒是老实,搓着手看向射北望:“糟了大当家,没瞒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