穹窿仙草记:仙踪芎影(下卷)(1 / 2)

第五卷:药田试种 道地初显

张果老离去后,周鹤年将那株救命的川芎视若珍宝。他按照仙长的嘱咐,把留下的种子小心翼翼地播撒在青城山脚下的一小块沃土中,又引来都江堰的活水灌溉。春日里,紫绿色的幼苗破土而出,像极了张果老那毛驴的蹄印,小巧而精神。

可到了夏至,问题却来了。同是川芎,长在岩缝里的那几株,茎秆紫得发亮,叶片厚实带韧;而田里种的,却有些叶片发黄,茎秆也纤细些。周鹤年蹲在田埂上发愁,忽想起张果老说过“草木得地脉而灵”,便带着弟子往都江堰上游走去。

行至一处名叫“白沙”的地方,见那里的土壤呈油黑色,抓一把在手里,细腻得像筛过的面粉,凑近闻还有股淡淡的腥甜。当地老农说:“这土是江水冲来的‘油沙’,旱能保墒,涝能透气,种啥长啥。”周鹤年眼睛一亮,取了些土回去,移栽了几株川芎过去。

不过半月,那几株川芎竟像换了模样,叶片舒展如伞,茎秆直挺如箭。秋分采收时,周鹤年特意将岩缝与田里的川芎对比:岩缝里的根块虽坚实,却偏小;白沙田里的根块圆如拳头,掰开一看,断面竟有细密的放射状纹理,黄白相间,像极了秋日盛开的野菊花。

“师父,这纹路真好看!”弟子阿芷指着断面惊呼。周鹤年却陷入沉思,他想起张果老说的“穹窿清气”,莫非这“菊花心”,就是川芎得了水土精华的证明?他取来两种川芎分别入药,治同一位头痛病人,果然是“菊花心”川芎效力更胜,辛香更烈,病人服后半个时辰便说“头里像开了扇窗,亮堂多了”。

消息传开,药农们都往白沙一带迁去,依着都江堰的水脉开垦药田。有人试着在别处引种,却总种不出这般“菊花心”,周鹤年叹道:“看来这川芎与蜀地水土是结了缘的,离了这山这水,便失了几分灵性。”

第六卷:炮制玄机 药性千变

周鹤年深知,好药还需好炮制。他记得张果老曾说“药有个性,制则改性”,便在药铺后院搭了个炮制坊,专研川芎的炮制之法。

初时,他按古法将川芎切片晒干,可入药时总觉得辛散有余,温润不足。一日雨后,见屋檐下晒的川芎被漏下的雨水打湿,又经日头一晒,竟微微发皱,闻着辛香中多了几分醇厚。周鹤年灵机一动,取来新采的川芎,用黄酒喷淋,闷上半个时辰,再入锅微炒,果然香气更柔,药效也更绵长。

“酒能引药入血分,”周鹤年在药书里记下,“生川芎性烈,善治外感头痛;酒炒川芎性缓,能疗内伤瘀血。”他又试着用醋炒、盐炒,发现醋炒者善入肝经,治妇女肝郁头痛;盐炒者能引药下行,治腰膝瘀血作痛。

镇上有位老妇人,患偏头痛三十年,遇风加重,用生川芎配羌活,三剂便止痛;可次月又犯,周鹤年改用酒炒川芎配当归、白芍,连服一月竟未再发。老妇人泣道:“以前头里像有块冰,如今总暖烘烘的。”

阿芷不解:“同是川芎,为何炮制不同,功效也不同?”周鹤年指着灶上的砂锅,里面的川芎正与酒气相融,“这就像人,年少时锋芒毕露,年长后沉稳内敛,性子变了,能做的事自然也不同。”他特意做了个试验:取生川芎、酒炒川芎各三钱,分别让两个头痛病人服下,生川芎者立觉头窍开通,却有些心慌;酒炒川芎者起效稍缓,却浑身舒展,无半分不适。

渐渐地,周鹤年总结出一套“川芎炮制歌”:“生用辛散通头顶,酒炒活血入血经,醋炒疏肝疗胁痛,盐炒下行腰膝宁。”药农们跟着学,炮制的川芎药效越发稳定,连外地药商也闻讯而来,说“蜀地川芎甲天下,炮制得法更神奇”。

第七卷:七情和合 配伍如兵

灌口镇有位妇人难产,血晕在地,面色惨白如纸,脉细如丝。稳婆急得直跺脚,周鹤年赶来,取川芎三钱,配伍当归五钱、桃仁三钱、炮姜一钱,水煎灌服。不过一炷香,妇人便悠悠转醒,顺利产下婴儿。

事后,阿芷问:“师父,川芎性散,产妇本就血虚,为何还用这么重的量?”周鹤年指着药方道:“此乃‘相须’之妙。川芎活血,当归补血,一散一补,血活而不耗,血虚而不滞。再加桃仁破瘀,炮姜温经,四药合力,恰似排兵布阵,各尽其责。”

他常对弟子说:“用药如用兵,川芎是员猛将,善攻头面瘀血,但若单打独斗,难免伤及无辜。须得配些‘辅将’,方能建功立业。”镇上有个少年患风湿头痛,遇寒则发,周鹤年用川芎配羌活、细辛,如猛将带锐卒,直捣寒邪巢穴;另有书生因功名焦虑,头痛欲裂,他便用川芎配柴胡、白芍,像猛将辅文臣,疏肝解郁兼止痛。

一次,有位外地医者误用川芎配黄连,治一位风热头痛病人,结果病人服后头痛加剧,还添了口苦之症。医者上门求教,周鹤年取来两味药,放在一起煎熬,闻着那气味便摇头:“川芎辛温,黄连苦寒,二者相遇,一个想升,一个想降,互不相让,反成‘相恶’,如何能治病?”他换用川芎配菊花、石膏,病人服后立效,医者叹道:“原来这草药配伍,竟有这般大学问!”

周鹤年还发现,川芎与某些药草搭配,竟能生出新的功效。他用川芎配天麻,治好了木匠老王的“头风眩”,那老王常年低头刨木,一到阴雨天就头晕目眩,如坐舟中,两药合用半月,竟能稳稳地刨出薄如蝉翼的木片;用川芎配益母草,治好了农妇的“产后腹痛”,那妇人恶露不尽,小腹坠胀,两药相伍,既能活血又能止血,真如张果老说的“辛散而不伤正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