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回:岁月传芎韵,乡愁寄穹窿
乾隆三十年的谷雨,赵瑾叔已年过花甲。他坐在青城山下的药圃边,看着王老汉的孙子——如今已是个壮实的药农,正带着孩童们移栽苓子。孩子们唱着新编的山歌:\"芎苗栽,向岷江,根须深,穹窿长。真芎香,飘四方,蜀地好,不能忘。\"
赵瑾叔的《蜀芎辨真》已刊印到第三版,书里的图谱被翻得卷了角,许多外地药农照着书来蜀地学种川芎,却总说种不出\"穹窿\"的形态。王老汉的孙子笑着说:\"他们学了法子,却带不走咱的土和水。这黑油沙,是岷江冲了千年才有的;这雾,是青城山吐了万年才成的,哪是学得来的?\"
赵瑾叔听着,摸了摸身边的老陶罐,里面装着他少年时采的川芎花,虽已干硬,香却从未散。他想起远在江南的胡老爷,前年寄来信,说扬州的药铺每年都要请蜀地药农去指导,还在铺子前种了片川芎,只是长得瘦小,远不如故乡的挺拔。信里说:\"这芎啊,离了蜀地,就像孩子离了娘,总少点精气神。\"
夕阳西下,药圃里的川芎在暮色里摇曳,影子被拉得很长,像无数双指向故乡的手。赵瑾叔站起身,望着连绵的青城山,忽然明白\"穹窿\"二字的终极含义——它不仅是川芎的形态,更是游子心中的故乡轮廓,无论走多远,那轮廓总在记忆里隆起,带着熟悉的香气,指引着回家的路。
他回到书房,在《蜀芎辨真》的扉页上,添了最后一段话:\"蜀芎之贵,在形,更在魂。形可仿,魂难移。魂者,岷江水之润,青城雾之清,故土人之诚也。得此魂,方为真芎;怀此魂,方为蜀人。\"
写完,他把笔放下,窗外的川芎花香悄悄溜进来,落在纸上,像枚淡紫色的印章,盖在岁月的尾页。而那些生长在蜀地的川芎,还在年复一年地发芽、生长、成熟,用它们穹窿的形态,清芬的香气,诉说着一个关于故乡、关于坚守、关于乡愁的故事,直到永远。
赞诗
青城烟雨育灵根,岷水滋养穹窿形。
真芎须向蜀中觅,他乡难仿此中精。
一香能透千层雾,寸草堪寄万里情。
赵生着书传至理,不负故土不负心。
结语
赵瑾叔与蜀芎的故事,藏着中国人对\"道地\"二字最深的敬畏。所谓\"体极穹窿可上交\",不仅是川芎形态的写照,更是蜀地山水灵气的凝聚;所谓\"真芎须向蜀中捎\",不只是地域的限定,更是对故土风物最真挚的自豪。
从辨别真伪到着书立说,从守护药香到传播芎韵,赵瑾叔用一生践行着对故乡的承诺。他让我们懂得,道地药材的珍贵,从来不止于药效,更在于它承载的一方水土的记忆,一缕难以割舍的乡愁。就像那蜀芎的\"穹窿\",既是根茎的隆起,也是游子心中故乡的轮廓,无论岁月流转,始终清晰如初。
这或许就是中国传统本草的终极意义:它不只是治病的药,更是连接人与土地、过去与现在的纽带,而纽带上最动人的结,永远系着故乡的名字。
尾章
许多年后,蜀地的川芎仍在青城山下生长。每当清明移栽时节,药农们总会念起赵瑾叔的诗,想起那个为真芎着书的秀才。远方的药铺里,蜀芎被小心地放在锦盒中,旁注\"体极穹窿,产自灌县\",买者总会多问一句:\"这真是蜀地来的?\"
而在成都府的老巷里,赵瑾叔的书房被改成了\"芎香堂\",里面陈列着他的《蜀芎辨真》手稿,还有那个装着陈年川芎花的陶罐。有孩童来参观,老者会指着陶罐说:\"这里面藏着蜀地的香,闻一闻,就知道故乡的模样。\"
香飘千年,穹窿依旧。这株生长在蜀地的灵草,早已超越了药草的范畴,成为故乡最鲜活的符号,提醒着每个游子:无论走多远,总有一缕香,在记忆的深处隆起,那是故乡的召唤,从未远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