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年木运不及,春天的风比往年软了三成,穿地龙的新叶长得蔫蔫的。赵老汉发现,这样的根治头痛效果差,便加了点辛夷花(辛夷通鼻窍,属木),果然见效。“五运六气变,它的贯通之力也变,当大夫的得跟着调。”他把这话刻在药锄上,锄柄磨得发亮,字却越显清晰。
第三回 瘀证显奇效 贯名初流传
金代初年,紫虚谷来了位游方医者,姓张,背着个写着“活人命”的药箱。他见当地百姓总说“身上像堵了”——要么头痛如裹,要么胸胁胀闷,要么腰腿沉麻,却都能用“穿地龙”治好,便留了下来。
张大夫先是治了个老秀才。老秀才十年苦读,得了“头风”,每逢阴雨就头痛欲裂,像有根绳子勒着。张大夫取了穿地龙的根,切片后发现断面的纹理竟与人体头部经络图相似:粗纹通督脉,细纹络太阳经。他配了点白芷(白芷入阳明经,善通头面),煮了碗药汤,老秀才喝了,半个时辰就说“头里像开了扇门”。
接着是个绣娘,久坐刺绣,胳膊抬不起来,手指麻木。张大夫见她舌有瘀斑,脉涩如刀刮,说:“这是气血堵在胳膊里了。”取穿地龙配桑枝(桑枝通上肢经络),煮水让她熏洗,再喝药汤,不出半月,绣娘又能飞针走线了。她摸着胳膊笑道:“这根真神,像有只手在里面通经络。”
最奇的是治一位老妇人的“闭经”。她三年没来月事,小腹硬得像石头,张大夫用穿地龙配当归(当归养血活血)、桃仁(桃仁破瘀),做成药丸。老妇人吃了一月,竟来了月事,颜色鲜红,腹痛也没了。“穿地龙能把瘀住的血‘穿’开,当归能把新血‘引’来,俩像一对伙计。”张大夫在《验方录》里写道,“此草贯通气血之力,胜过他药,当名‘贯芎’。”
“贯芎”的名字就这么传开了。张大夫发现,贯芎的贯通之力虽强,却不霸道:通头痛不伤阴,通胞宫不耗气,通脾胃不损津,通腰膝不燥血。有回他给气虚的老汉治腰痛,单用贯芎,老汉说“心慌”,加了黄芪(黄芪补气),再用就安稳了——这便是“七情”里的“相使”,黄芪助贯芎通而不耗,贯芎引黄芪补而不滞。
第四回 民间传验方 实践证贯通
紫虚谷的山民,把贯芎用得像家常饭。赵老汉的婆娘会做“贯芎炖鸡”:取冬藏的贯芎,与老母鸡同炖,汤里飘着淡淡的药香,治男人干活累的腰腿痛。“这汤喝着暖,像把气血都熨帖了。”婆娘总说,她不知道这正是贯芎贯通气血、鸡肉补益气血的相合之理。
绣娘们有个秘方:贯芎叶晒干泡茶,加少许薄荷,治低头刺绣久了的颈肩僵。茶水下肚,浑身微微出汗,僵劲就散了——贯芎叶得春生之气,能通上焦,薄荷辛凉,助其发散,正合“轻清上扬”之性。
药铺的李掌柜,用贯芎配红花,做成“活血膏”,敷跌打损伤。有个货郎从马背上摔下来,腿肿得像冬瓜,敷了三日,肿就消了,瘀青也淡了。“贯芎通经络,红花破瘀血,俩搭着,比单用厉害十倍。”李掌柜对着学徒比划,“就像路堵了,贯芎是清道夫,红花是推土机,一起上才快。”
张大夫走村串户时,收集了上百个用贯芎的方子:治产后缺乳,用贯芎配王不留行(王不留行能通乳);治风寒痹痛,用贯芎配独活(独活能祛风胜湿);治肝郁胁痛,用贯芎配柴胡(柴胡能疏肝)……这些方子,有的记在烟盒上,有的刻在竹片上,都没写进医书,却在山民的口耳间传得真切。
有年冬天,瘟疫流行,患者多有“气闭”之症:胸闷喘不上气,四肢冰凉,脉摸不着。张大夫取贯芎三钱,配伍细辛一钱(细辛通窍)、麝香少许(麝香开窍),做成“通阳散”,吹进患者鼻孔,再灌下药汤,多数人能缓过来。他在《紫虚医案》里写道:“贯芎之妙,在‘贯’不在‘破’,能引诸药贯通表里,使气血周流,阳气温通,此非蛮力,乃巧劲也。”
这话传到金代名医张元素耳中,他特地来到紫虚谷,见贯芎的根须穿透石缝,与远处的丹参根相连,叹道:“天地间的气血,原是这么贯通的。”他后来在《珍珠囊》里写下“贯芎,贯通气血,无所不至”时,眼前总浮现紫虚谷的那株贯芎——根在土中盘绕,叶在雾中舒展,一股气从根到叶,流转不息,像极了人身畅通的气血。
(上卷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