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马衔芎藭记》(上卷)(1 / 2)

楔子

魏晋年间,中原动荡,医道却在乱世中悄然传承。时有隐者陶弘景,遍历名山,搜求草木,着《本草经集注》,于“芎藭”条下特记:“其根茎节状如马衔,故又名马衔芎藭。”

马衔者,马口所衔之铁环也,环环相扣,节节相连,坚韧而有弹性。芎藭根茎,恰如天然铸成的马衔,褐皮裹身,断面黄白,密布的环纹与油点,恰似铁环的锻痕与铆钉。这“节状如马衔”的形态,藏着它“通经活络”的密码——马衔控马之行止,芎藭调人之气血;马衔环环相扣,芎藭节节贯力,能穿透凝滞的经络,如铁环牵马,让瘀滞的气血重新奔腾。

故事始于北魏的“牧马川”,川中水草丰美,是皇家牧马之地。川边有村名“马衔村”,村民多以驯马、医马为业,却也世代被一种“筋挛头痛”所困——骑马者坠马后易患,牧马者受寒后频发,痛时头如被马衔紧勒,筋如被绳索捆绑。而村里的“芎伯”,与这“马衔草”的缘分,便从他为一匹烈马治伤开始,那草的根茎,正像马嘴里的铁衔,沉默却有力。

第一回 牧马川头风如掣 坠马壮士痛难禁

牧马川的风,总带着股草料与尘土的气息。春末的风尤其烈,卷着沙砾打在马背上,也钻进人的骨缝里。马衔村的“烈马张”,是川里最善驯马的壮士,却在昨日驯一匹西域来的“踏雪骓”时,被马掀翻在地,后脑磕在青石上,当时只觉一阵眩晕,夜里却发起狠来——头痛如被马衔死死勒住,从后脑扯到颈项,连带着肩背筋肉都抽成一团,像被绳索捆住,动弹不得。

“芎伯,救救老张!”几个村民抬着烈马张来敲芎伯的门。芎伯年过半百,须发皆白,却眼明手稳,他家院子里种着一片奇特的草药,羽状复叶,茎秆带紫,正是村民口中的“马衔草”。他掀开烈马张的头巾,见后脑青肿,按之坚硬;看他舌苔,白腻而滑;听他呻吟,说“筋像被马嚼子扯着,越挣越紧”。

芎伯眉头微蹙:“这是‘风入筋络,瘀血阻滞’,像马衔卡了石子,不通则痛。”他走到院角,挖出一株生长三年的“马衔草”,根茎刚出土时,褐皮上显露出一圈圈凸起的环纹,节状分明,果然像马嘴里的铁衔。“你看这根茎,”芎伯对围观的村民说,“环环相扣,节节有力,马衔能控马之筋,这草就能松人之筋。”

烈马张的妻子哭道:“芎伯,镇上的郎中给了止痛药,吃了更晕,您这草真能管用?”芎伯摸着那马衔状的根茎,断面渗出乳白的汁液,辛香扑鼻:“这草的性子,就像驯马的好手,能松筋却不垮劲,止痛却不蒙神。《神农本草经》说它‘主中风入脑头痛,寒痹,筋挛缓急’,说的就是这本事。”

第二回 芎伯采药示真形 节状如衔藏玄机

为了给烈马张配药,芎伯带着徒弟阿驹往牧马川深处的“衔石崖”去。那里的岩石层层叠叠,状如马衔,崖下的“马衔草”长得最壮。“这草认地,”芎伯边走边说,“得长在石缝多、有筋骨的地方,根茎才能长得像马衔,若是长在软泥里,节就散了,力也弱了。”

阿驹蹲下身,看芎伯挖草。铁锄下去,根茎带着泥土被撬出,抖掉土块,褐紫色的外皮上,环形的节痕清晰可见,粗处如拇指,细处如小指,果然像一串微型马衔。“师父,这节儿真像!”阿驹惊叹,“难怪您叫它‘马衔草’。”

芎伯指着最粗的一节:“你看这节上的须根,短而硬,像马衔上的倒刺,能抓住泥土,也能抓住人身上的瘀。”他掐断一节,断面黄白相间,密布着细小的油点,像马衔上的铆钉,辛香瞬间涌出来,带着股冲劲,阿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,喷嚏过后,觉得连日来的鼻塞竟通了。

“这辛香,就是它的力。”芎伯道,“马衔草性温,味辛,辛能散风,温能散寒,节状如衔,能一节一节往里钻,直到筋络深处。”他只挖了三株,其余的仍埋回土里:“春生之时,草的力在茎,根还没长足,挖多了伤根本,得等秋分时,根茎的节最饱满,才是采药的好时候。”

回到村里,芎伯将根茎洗净,用竹刀切成薄片,每片上都能看见环形的节痕和油点。“这薄片,得像马衔的环,不能太薄,否则力散;不能太厚,否则药气透不出来。”他取了五片,又抓了些独活、杜仲——独活能祛风胜湿,杜仲能补肝肾、强筋骨,与马衔草相配,恰如给马衔配了缰绳,既能松筋,又能固骨。

第三回 药汤初沸通筋络 马衔之力透骨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