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
《名医别录》载:“胡藭,味辛,温。主中风入脑头痛,寒痹,筋挛缓急。”这“胡”字,道尽了它的身世——非中原土生,乃西域传来,随丝绸之路的驼铃,从波斯、大月氏的沙漠,走到中原的沃野。
“胡藭”者,西域之芎也。其叶如羽状,茎带紫晕,与中原川芎相似,却更耐干旱,根茎更粗壮,辛香中带着一股沙漠阳光的烈气。张骞通西域后,它随着葡萄、苜蓿,沿着河西走廊传入中原,最初只在胡商中流传,被称作“西域名药”,能治“风入脑”的头痛——那是丝路商旅最易得的病,风沙吹、寒夜冻,头痛如裂,唯有这胡藭的辛香,能穿透昏沉的脑户。
故事始于西汉元鼎年间的“沙井驿”,这是丝绸之路上的一座重镇,南依祁连,北临大漠,往来商队在此歇脚,驼铃与胡笳声,日日在驿道上回荡。驿里的“医驿”中,年轻的医者阿草,正对着一堆草药发愁,而改变他命运的胡藭,已随着一支大月氏商队,在不远处的沙丘后,扬起了风尘。
第一回 沙井风烈头痛作 中原药石难建功
元鼎三年的秋,沙井驿的风比往年更烈。狂风卷着沙砾,打在驿馆的夯土墙上,发出“呜呜”的声响,像无数胡人的悲泣。往来的商队和驿卒,多染上了一种怪病:头痛如被沙砾钻脑,或痛在巅顶,或痛在两侧,伴恶寒发热,鼻塞流清涕,有的甚至痛得用头撞墙。
阿草是医驿里最年轻的医者,自幼跟着师父学认草药,善用防风、白芷、羌活治头痛。可这次,他开的药汤,喝下去只能暂缓一时,风一吹,头痛又卷土重来。“阿草,再想想办法!”驿丞捂着额头,痛得说话都发抖,“刚才一队大月氏商人,有三个都痛倒了,再这么下去,驿里的药都要用完了!”
阿草望着药柜里日渐减少的防风、白芷,眉头紧锁。师父曾说:“丝路的风,带着西域的寒,与中原的风不同,寻常草药怕是挡不住。”他取来剩下的药材,又给一个驿卒煮了碗羌活汤,驿卒喝了,只说:“这药像隔靴搔痒,痛还在里面钻。”
正无奈时,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驼铃声,接着是胡语的呼喊。阿草出去一看,见一队大月氏商队停在驿前,几个商人正扶着一个头痛欲裂的老者,老者面色潮红,手按太阳穴,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语。商队首领是个高鼻深目的汉子,见阿草穿着医袍,便用生硬的汉话恳求:“医者,救救我叔父,他头痛得快不行了!”
阿草上前诊视,老者的症状与驿里的病人一般无二,脉浮紧,舌苔薄白,是风寒头痛无疑。可他刚要去取羌活,那首领却摇手:“不用这个,我们有药。”他从行囊里取出一个羊皮袋,倒出几块褐紫色的根茎,形状不规则,断面黄白,带着细密的油点,一股浓烈的辛香瞬间弥漫开来,比羌活更烈,却带着一股奇异的暖意。
第二回 胡商解囊献异草 辛香透脑破风邪
“这是‘胡藭’,我们大月氏的药,治头痛最灵。”首领说着,用小刀切下一块根茎,放进陶碗,加了些热水,递给老者。老者接过,先闻了闻,辛香直冲鼻腔,他“啊”地轻呼一声,随即小口啜饮,一碗药水下肚,不过片刻,他竟松开了按太阳穴的手,脸色也缓和了些,用胡语说了句什么,首领笑着翻译:“他说,头里的风被赶跑了!”
阿草看得目瞪口呆,这“胡藭”的药效,竟比中原的草药快这么多!他凑过去,仔细观察那根茎,问:“这胡藭,长在何处?如何用?”首领指着西方的沙漠:“长在雪山脚下的石缝里,不怕冷,不怕风。头痛时,切薄片煮水喝,或晒干磨粉,吹一点进鼻子,都管用。”
他又取出一块干的胡藭,递给阿草:“你看,晒干后更硬,辛香更浓,能存很久。我们商队走丝路,都带着它,比什么药都管用。”阿草接过,那干根茎沉甸甸的,断面的油点已凝成琥珀色,辛香醇厚,像陈年的酒,闻着就让人额头冒汗。
此时,驿里又有几个病人头痛发作,阿草征得首领同意,取了几块胡藭,切成薄片,放进大锅里煮。药汤煮出来,汤色黄亮,辛香浓烈,弥漫了整个医驿。他给病人一一端去,喝了药的病人,大多半个时辰内头痛就缓解了,那个刚才喝羌活汤无效的驿卒,喝了胡藭汤,惊喜地说:“这药劲儿真大!能钻进骨头缝里,把那股冷风往外顶!”
驿丞看着这一切,对阿草说:“这胡藭,怕是比我们的草药更合丝路的风。你得好好学学,以后沙井驿离不了它。”阿草点头,望着锅里的胡藭,心里忽然明白:草木也分水土,中原的草药善治中原的病,西域的草药,或许更懂西域的风邪。
第三回 阿草研学胡藭性 辛温透脑合医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