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几日,阿草缠着大月氏首领,问了许多关于胡藭的事。首领名叫“安延”,是个热心人,便带着阿草去看商队携带的胡藭标本——有新鲜的幼苗,羽状复叶,茎秆带紫;有两年生的根茎,初具形态;还有三年生的,根茎粗壮,带着不规则的凸起。
“胡藭要长三年才最好,”安延指着三年生的根茎,“你看这断面,油点越多,辛香越浓,药效越强。像人,越老越有智慧。”阿草摸了摸,那根茎确实坚硬,带着一种饱经风霜的质感。
他又问:“这胡藭,除了治头痛,还能治别的病吗?”安延想了想:“我们那里,女人肚子痛、手脚抽筋,也用它煮水喝,说能‘通血’‘松筋’。有次我被骆驼踢伤了腿,瘀血肿痛,用胡藭煮水熏洗,好得很快。”
阿草把这些都记在竹简上,又自己做了试验:他取来胡藭,与中原的川芎(那时中原已有少量本土川芎)对比,发现胡藭的辛香更烈,断面油点更多,煮水后,汤汁的刺激性也更强。“师父说,‘辛能散,温能通’,这胡藭味极辛,性温,怕是散风通血的力气,比中原川芎更胜。”
他试着用胡藭配伍其他草药:治风寒重的头痛,加生姜、葱白;治头痛伴鼻塞的,加辛夷、苍耳子;治瘀血肿痛的,加当归、红花。有个商队的护卫,坠马后髋骨瘀血,阿草用胡藭配当归煮水给他喝,又用药渣熏洗,不过五日,瘀血便消了大半。
“这胡藭配当归,像一对好兄弟,一个能推,一个能拉,把瘀血赶得干干净净。”护卫笑着说。阿草听了,在竹简上写下:“胡藭,味辛,温,主中风入脑头痛,兼能活血散瘀,配当归效佳。”
他还发现,胡藭的辛香不仅能治头痛,还能提神。有次他熬夜整理医案,昏昏欲睡,闻了闻胡藭粉,顿时清醒了许多。“师父说‘辛香能醒神’,果然没错。”阿草心想,“胡藭的辛香,能透脑,不仅能散风,还能提神,这是它的两重本事。”
安延见阿草如此用心,便把一本用胡文写的草药书送给了他,虽然阿草看不懂,但上面的图画,清晰地画着胡藭的形态和用法。“等我下次来,给你带个懂汉文的翻译,”安延说,“这胡藭,是好药,该让更多人知道。”
第四回 丝路传扬胡藭名 胡汉草药相融济
大月氏商队离开后,阿草成了沙井驿的“胡藭专家”。他按照安延教的方法,将胡藭切片晒干,储存起来,又在医驿的后院开辟了一小块地,试着用西域带来的土壤种植胡藭幼苗——他想让这西域的草药,在中原的土地上扎根。
往来的商队听说沙井驿有胡藭,都来求购,阿草便教他们用法:“风寒头痛,配生姜;风热头痛(少数商旅因内热外感引起),配薄荷;瘀血肿痛,配红花。”他还把胡藭与中原的草药搭配,制成便携的药包,卖给商队:“这叫‘丝路平安包’,胡藭为主,加防风、白芷、薄荷,风寒风热都能防。”
有个从长安来的文官,途经沙井驿,得了头痛,喝了阿草的胡藭汤,很快好转,便问:“这药如此神奇,可有名字?”阿草说:“西域叫胡藭,我们或许可以叫它‘西芎’,既记它的来处,又显它与川芎同类。”文官点头:“好名字!我要把它写进奏章,让长安的太医也知道。”
阿草还发现,胡藭不仅能治人,还能治牲畜。驿里的一匹骆驼,因受风寒,摇头晃脑,不肯进食,阿草用胡藭煮水,灌了半碗,骆驼竟安静下来,次日便能驮货了。养驼人惊叹:“这胡藭,连骆驼的头痛都能治!”
深秋时节,沙井驿的胡藭幼苗竟成活了几株,羽状复叶在风中摇曳,像在向中原的土地问好。阿草看着它们,心里充满希望:“等它们长大了,沙井驿就有自己的胡藭了。”他想起安延的话,胡藭不怕风,不怕冷,或许它也能适应这里的气候,就像丝路的商旅,无论胡汉,都能在沙井驿找到归宿。
医驿的墙上,阿草挂了一幅胡藭的图,旁边写着他总结的用法:“胡藭,味辛,温,主中风入脑头痛,瘀血肿痛,配生姜散寒,配薄荷清热,配当归活血。”这些字,虽然稚嫩,却标志着胡藭在中原的扎根,也预示着一场胡汉草药的交融,正随着丝绸之路的驼铃,缓缓展开。
(上卷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