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贯芎·通脉卷》(上卷)(1 / 2)

楔子

金世宗大定年间,医家张元素着《珍珠囊》,于芎?条下特书二字:“贯芎。”释曰:“贯,贯通也;芎,行气活血之药。此药能贯通一身气血,上达巅顶,下至血海,中彻四肢,故名贯芎。”

“贯通”二字,藏着这株草木最精妙的魂魄。人之气血,如江河行地,通则康泰,滞则病生。贯芎者,恰如天地间一柄无形的凿,能破气滞之瘀,能通血脉之塞;又如一条柔韧的线,能串起离散之气,能牵回瘀滞之血。它的辛香,是贯通的信号;它的温性,是推动的力量;它的根茎,虽不起眼,却藏着“通则不痛”的至理。

故事始于金代的“通济镇”,镇临运河,商旅往来,舟车辐辏,是南北交通的要冲。镇中“贯一堂”药铺的少东家贯生,自幼随父学医,却在一场突如其来的“瘀滞之症”中,与这“贯芎”结下不解之缘。那时的他还不知道,这株能“贯通气血”的草木,将让他从一个迷茫的年轻医者,成长为镇上家喻户晓的“通脉先生”。

第一回 通济镇瘀症横行 贯生束手叹凝滞

大定七年的秋,通济镇的运河水比往年更浊,岸边的芦苇黄得早,风过处,总带着一股滞涩的气息。镇上的人,无论是摇橹的船夫、扛货的脚夫,还是坐店的掌柜,都渐渐染上一种怪病:或头痛如血管被勒紧,胀闷难忍;或四肢关节僵硬,屈伸不利;或跌打后瘀血不散,肿痛如石;更有甚者,胸腹憋闷,似有石块堵塞,喘不上气来。

“贯生小哥,再给看看吧,这胳膊肿得快不像样了!”脚夫王二柱龇牙咧嘴地闯进“贯一堂”,他前日扛货时被木箱砸中左臂,如今瘀青如紫茄,摸上去硬邦邦的,连筷子都握不住。贯生给他敷上祖传的活血药膏,又开了红花、桃仁煮水,可三日过去,肿胀只消了三分。

“爹,这病邪来得怪,”贯生望着药柜里日渐减少的药材,眉头紧锁,“寻常的活血药,像隔靴搔痒,通不透啊。”他父亲贯老医正在给一位头痛的掌柜诊脉,闻言叹了口气:“今年运河水滞,地气也瘀,人在其中,气血易凝。这不是普通的跌打瘀滞,是‘气滞血瘀’缠在了一起,气不通则血不行,血不行则瘀更甚,得找一味能‘行气’又能‘活血’的药,才能贯通开。”

贯老医给掌柜开了川芎、白芷,掌柜喝了药,头痛稍缓,却仍觉得“头里像有东西堵着,不通畅”。“这川芎虽能活血,行气的力道还是差了点,”贯老医摇头,“要是有一味药,能像穿针引线似的,把气血从头到脚都贯通了,就好了。”

贯生把这话记在心里。夜里,他翻遍了药铺的古籍,在一本残破的《神农本草经》上看到“芎?主中风入脑头痛,寒痹,筋挛缓急”,又在父亲批注的《本草别说》里见“芎?能行气开郁,上行头目,下行血海”,心中一动:“难道这川芎,就是爹说的‘贯通’之药?可为何效果不彰?”他摸着书页上“上行”“下行”的字眼,忽然想到:或许是用法不对,没能让它的“贯通”之力全施出来。

第二回 运河畔偶遇老渔翁 一语点醒梦中人

为了寻找更好的药材,贯生每日清晨都去运河畔的早市。这日,他见一位老渔翁蹲在岸边,正用一种褐紫色的根茎捣药,敷在扭伤的脚踝上,那根茎断面黄白,油点细密,一股浓烈的辛香飘过来,闻着就让人额头冒汗。

“老伯,您这是用的什么药?”贯生上前问道。老渔翁抬起头,脸上刻满风霜:“这是‘通筋草’,我打渔时扭了、磕了,都靠它,敷上就好,能把瘀血打通。”他指着不远处的河滩:“就长在那石缝里,耐旱,根扎得深,性子烈,能钻透骨头缝。”

贯生取过一块根茎细看,与药铺的川芎相似,却更粗壮,辛香更烈。“这‘通筋草’,和川芎是一类吗?”老渔翁笑道:“差不多,但这河滩上的,经了风吹日晒,比山里的更有劲儿,能贯通气血,不像有些药,只在表面晃悠。”

“贯通气血”——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,劈进贯生的脑海。他想起父亲的话,想起古籍的记载,忙问:“老伯,这草除了外敷,能内服吗?治头痛管用吗?”老渔翁点头:“怎么不管用?我那老婆子,常年头痛,就用这草煮水喝,说喝了像有股气,从脖子直冲到头顶,把那股闷胀劲儿冲散了。”

贯生谢过老渔翁,采了些“通筋草”带回药铺。他仔细观察:根茎呈不规则结节状,顶端有茎痕,断面有多数油点,味辛、微苦,嚼之有麻舌感。“这辛香,这油点,确实比药铺的川芎更烈,”他心想,“或许这才是能‘贯通’的药。”